21深度丨上海缩影:00后毕业生的人生“分流”

6月已至,每年此时,是高校毕业生正式就业的集中时段。对于正值本科毕业的00后,则是不同寻常的时期。他们在高考的时候经历过中国高考改革试验,眼下本科毕业时,又撞上形势复杂的2022年。5月下旬的上海,在当地封控即将有序

21深度丨上海缩影:00后毕业生的人生“分流”

  

6月已至,每年此时,是高校毕业生正式就业的集中时段。

  

  

对于正值本科毕业的00后,则是不同寻常的时期。他们在高考的时候经历过中国高考改革试验,眼下本科毕业时,又撞上形势复杂的2022年。

  

5月下旬的上海,在当地封控即将有序放开前夕,因为周洋等几名外地同学好不容易抢到火车票,即将离开上海,恰逢因疫情隔离在家的金邵生日,几个要好的同学或同届朋友组织了一场“云上”轰趴(意指私人家庭聚会,轰趴在年轻人中比较盛行)。

  

这群00后是上海多所高校的本科毕业生,在遗憾无法返校拍毕业照和相聚外,不管已经找到工作,或者出国留学、考研上线还是没上线的,对毕业后路普遍感到不一样的压力。

  

虽然只是小群体样本,但通过他们及其身边人的所见所闻,真实反映了这一届毕业生普遍性的时代际遇。当下,他们和师长们,将如何在这个复杂的人生十字路口做出决定?

  

当多重“史无前例”推到面前

  

“风口也变了!”法科生张琦是这群人里比较悲观的一员,这两天她在努力和用人单位做对接但尚没结果。她说,毕竟毕业证书还没发,还不算毕业。

  

而已经回到家乡浙江省,刚结束7天隔离的应届毕业生周洋收到了辅导员刘老师的通知,要求还没找到工作的他,在毕业去向一栏填上“机动就业”。

  

周洋问了一圈,几乎所有工作没落实的同学都收到了这个通知。同时,学校要求,在这两天要填好档案投寄地址。至此,他们比往届毕业生足足提早了一个月时间“从简”毕业。大家深表遗憾,但也无可奈何。他们更多思考的是,接下来怎么办?

  

本、硕两个阶段的应届毕业生,年龄段正好卡在这个数据的统计范畴,他们在6月之后的第二季度、第三季度会集中走向社会。到时,4月份之前的找工作青年和逾千万毕业生交汇成一股庞大的就业大军。根据教育部公布的数据,今年毕业生人数预计达到1076万人,规模和增量都是历史新高。

  

可见,对于应届生来说,寻找机会变得更加有挑战了。

  

怎么补救被耽误的计划?

  

一般来说,本科毕业生普遍历经的程序:校招、自己找工作、自主创业、继续学习深造、出国(离境)等等,当然,如果是富二代也可直接接力家族企业。

  

虽然对于大环境,周洋早已了然于心,但当这一切涌到面前的时候,还是令他感到压力。

  

这几天每天清晨醒来,甚至半夜也会醒来,他都感觉茫然,会呆呆地坐在床上,脑子一片空白,不知道自己接下去干嘛。毕竟,现在找工作的事,还无法行动,多地还在疫情防控中,周洋觉得自己每天不是一张“厌世脸”,就是一张“将军脸”,自己都对自己很厌烦,父母和他说话也显得小心翼翼。

  

在这个端午假期,一家人郑重地商量、分析,最终父母给出三个方案:启动国内考研;这一波疫情过去后,继续到沪杭两地找工作;考托福申报境外硕士研究生。周洋目前表示自己暂时选择了第三个方案,出国深造。

  

眼下,周洋身边目前已经有好几名同学,准备出国继续硕士研究生深造,但去年以来,因为疫情取消了多场托福考试,以致还没考取理想的成绩。

  

虽然还处于迷茫之中。但相对于非常时期还有父母力量可以依傍的周洋,张琦是华东某法学院的本科毕业生,已经通过了国家统一左边法律右边职业资格考试。由于来自偏远地区的单亲家庭,家境贫寒,她没有考研计划,一门心思想早点工作。

  

去年学校秋招的时候,她已经在上海一家律所实习,以为会顺理成章地转正入职,所以没有参与校招。没想到春节后,却被通知不能入职,律所暂时不准备进新人。

  

错过秋招的张琦,过年也没有回家,原本等着学校春招,再对接理想的工作,没想到今年的线下春招也取消了。她只得在学校疫情防控期间,海投了五六十份简历,但是都石沉大海。

  

后来她发现春招都挪到了网上了,就报名参与了多场网上招聘,但目前只是两个意向性公司的法务岗位,新入职月薪分别是5千元、5.5千元。虽然她觉得偏低,但毕业就面临着搬离学校无处可去,工作要到7月份才能落实的尴尬局面,如果目前有可以马上入职的工作,她表示再低点也能接受。

  

实际上,今年就业情况比较复杂的信号,应届毕业生的就业问题吸引了全社会关注。

  

院长、书记“直播带人”

  

“如果你选择了我们上体的学生,你会发现,他们很阳光。”在5月18日的一场云上直播招聘会上,上海体育学院党委书记李崟向参与云端招聘的129家用人单位“推销”自己的学生。

  

今年出现一幕独特的景象就是,院校的书记、院长也亲自出镜直播“带人”。书记直播点赞自己的毕业生,校长陈佩杰则直播介绍本校的专业特色,1036名本科生、662名研究生、101名高职生。两人合力期望能与用人单位达成长效工作机制,和本校人才通过云招聘从面到点精准对接。

  

上海体育学院的这波操作挺受年轻人喜欢,别的网红主播直播带货流行,外界戏称其为“直播带人”,直播当天及后续数天,成了网络招聘会的关注热点。

  

这场直播招聘时长9小时,学生参与人数1587人,投递简历2557份,当天有61位毕业生和用人单位达成意向。

  

实际上,今年春季校园招生大概率都挪到了线上,尤其长三角一带,校园春招都挪到云上招聘。从5月以来,教育部为应对疫情带来的影响,依托国家就业服务平台,推出线上专场招聘活动30余场、提供岗位超过80万个。

  

长三角区域以上海为例,即使在全城静态防控时期,也在打造招聘云平台,助推毕业生与用人单位对接。“2022届上海高校毕业生春季线上直播招聘会”在4月28日就已经启幕。而且,上海还开全国先河,首创了多家企业同台线上直播“抢人”。毕业生们可通过“上海学生事务”微信小程序平台实现空中直播宣讲、在线视频面试等。

  

网络招聘会全程分多个批次,从4月28日开始到6月30日结束。也就是说,网络招聘会离结束还有20天。记者了解到,参与招聘的企业和机构岗位均不赖,比如参与首场4月28日的直播招聘会的200余家企业中,包括上海航天、上汽集团、华虹集团、上海电气等,共约1200个岗位。

  

但也有参与过云上招聘的学生称,参加大部分用人平台基本都会来他们学校校招,只是今年改成了线上。这个意向人数在目前这个形势下,应该算不错了。

  

“风口”趋势陡转

  

“我身边的同学没有参加过类似网上招聘会,大多早就找好工作了,还是要早做准备的。”陈晨说自己就是早规划中的一员。

  

他是上海某双非高校本科应届毕业生,上海本地人。大三时,通过爸妈介绍,提前一年便找好了实习,积累了工作经验后,便跳槽到了一家薪酬更高的外企,并签订了入职协议,月薪在一万元左右,福利良好。他经常感慨提前找好的工作,让他不必为没有线下春招而忧虑。

  

他认为,越早准备越容易找到理想的岗位,也更稳定。同学们都调侃陈晨就是那种拼爹妈、拼资源助力找工作的那类毕业生。但无论如何,总归是早规划早稳定,没有职业规划、就业方向不清晰,怎么去找工作都是一个“飘”。

  

他们认为,前面提到的法科生张琦虽然是用人单位变数而导致错过了秋招,但也是因为“迟了”才到现在工作还没着落。

  

法科生张琦的目标月薪定在五千元,而她的同学和新闻平台签约的薪酬也是在六千元,而同等级别的院校,理科生的陈晨和身边的同学的目标薪酬却定在8000元到1万元,两个人还因此展开了一场文科生和理科生的就业待遇探讨。受访的毕业生普遍认为,相对于偏理工专业,大文科类的专业求职相对比较难,薪酬也稍低。

  

陈晨的辅导员刘老师在5月中旬就在本专业也做了小范围调查。刘老师提供的这份表格显示,本科毕业生工作状态的人数占比45.7%,目前月薪在5000元--元不等。

  

“这是因为我们的专业偏理科,普遍比文科薪酬高,也容易找。”刘老师介绍,根据毕业生反馈,从薪酬来看,行业风口确实变了,之前本校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薪酬刚入职在1.5万元起,现在1万元都不到。

  

总体而言,今年行业薪酬调整也比较明显,房地产、IT等领域被排除在前十榜单。

  

有机构5月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,从2022应届生招聘需求同比增长最快的TOP10细分行业,前四的是分别是新能源、通信、芯片、集成电路、机械制造。对应的应届生招聘平均年薪是11.73万、18.78万、16.82万、10.74万。在这十个行业中,航空、航天应届生招聘平均年薪最高,为20.70万元。

  

由此,多名00后表示,综合自己高考时候填的那些志愿,和现在就业时刻的种种体验:“高三填志愿的时候,选学校还是选专业,得慎重思考。”

  

毕竟,当下除了大学生的毕业季,与之息息相关的高三毕业生家庭,面临填志愿选学校和专业的两难问题。

  

陈晨表示,当时在高考后毕业填写志愿时,许多家庭一起选择了名校而非合适的专业(当然,也有为了喜欢的专业而放弃去更好的学校),现在他的同龄圈子普遍认为,实际上,同样的考分,应该更重未来风口的专业而不是只看学校,那样才不容易被调剂到自己不喜欢的专业,也会影响自己未来的就业规划。

  

(应受访者要求,文中毕业生名字均为化名。)

  

(作者:李左边伊琳右边编辑:陶力)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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